悦尔

《方宁镇》完结篇(月下烛火现代衍生向)

(十一)烛火

 

孙强,这个名字过于普通。拉住十个当地百姓,九个会茫然摇头。他们更熟悉另一个名号——“孙老黑”。

 

“老黑”这个绰号,一开始是对孙强肤色的调侃。出生于6、70年代的山城小镇,做过农民,打过零工,也经营过一些鸡毛换糖的小生意。90年代初,内陆不少地方兴起出境打工的热潮,孙强也随大流,先后到过越南、老挝、缅甸,一开始做木材加工,后来涉猎玉石走私,在金三角混了好些年,肤色容貌都更趋近于东南亚民族。

 

2005年左右,孙强返回老家,带回“孙老黑”这个绰号,还有海洛因和冰毒。没有人知道,孙强如何搭上缅方毒枭,又是如何借助边境帮派打通关节,在六七年时间里,打开了封闭山城的毒品市场。

 

随着国家加大边境稽查力度,孙强不满足于风险大运量少的南方渠道,转将目光投向了本地。而随着财富的积累,孙强的势力日益壮大,他一方面开公司放私贷,做半黑不白的流氓商人,一方面以他人的文娱产业为幌子,暗自经营毒品生意。他的本名几乎无人再提,“老黑”锦衣加身,成了“黑爷”。

 

那时的方宁镇,乃至酆都县,很多人吹嘘“孙老黑”如何神通广大,如何通吃黑白两道。但可怕的并不是一个“黑爷”,而是无数的恶在“黑”的滋养下,不断膨胀异变,贪婪地吞山咽海,遮天蔽日。

 

高秉烛多年来摸索到那些真假难辨的坊间传说,与专案组近两个月来尽力还原的案件本相,像无数碎片组成的拼图,逐渐勾勒出一个盘亘多年罪孽深重的贩毒团伙轮廓。

 

“现在回想,你一开始出现在C2酒吧,倒更像是在精心布局了。”武攸决淡淡评价一句,从椅子上起身,拿水壶给自己的保温杯注水,倒满了,又给高秉烛的茶杯里添了些。

 

二人坐在武攸决的房间里谈话,众人识相地没来打扰。武思月倒忍不住几次想敲门,被高升拦了。

 

“一半一半吧,我没查到什么实质的东西,甚至不知道老黑就是孙强。”高秉烛弯起两枚手指叩了叩桌面,接着道,“我也是打听到有部分毒品流向南方,才来到江州。”

 

“一开始的匿名举报是我,只是没想到,你们那也不干净。”高秉烛望向窗外,想起第一次见到武思月的场景,半死的心被一双眼吸引,中了蛊似的冒出一个念头。

 

跟她走吧,跟她走。

 

就这样一路走,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,走到黎明将至。

 

“一般来说,公安机关不会让特勤参与案件侦破,你的任务早就完成了。”武攸决捧着保温杯,氤氲的水汽淡化了他锐利的眼神,显出难得的温和,“不过我们这次行动低调,我没带够人,不知你愿不愿意协助我们?”

 

高秉烛略显震惊地望向武攸决,以往的印象里,阴沉、专制、深不可测、善恶难辨,他对此人一直不算太有好感,此时却忽然发觉,自己或许也落入以貌取人的陷阱。

 

“嗯。”他应一声,算是肯定的答复。

 

武攸决了然地点点头,举起杯子喝了一口水,这才突然发现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解决。虽说小妹在私生活方面从来不把他的意见当回事,但长兄如父,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。

 

“咳咳,咳,”武攸决想起自己好久没有面对这样的场面,上一次是哪时来着?一个警校的毛头小子,被他眼一瞪就吓得三魂去了七魄,连连就找武思月谈分手。眼前这个人么,怎么看也不满意,但又矛盾地欣赏。结果恐吓的话到了嘴边,变成了,“你以后打算怎么办?”

 

高秉烛还算镇定,也够聪明。愣了一会就明白过来,心里一时说不上什么滋味,嘴上只得老实应道:“还没仔细考虑过。”

 

武攸决不知觉间已经把自己代入呕心沥血浇灌白菜的老父亲,此时听闻一只不知好歹的猪没心没肺的回答,忍不住拿眼狠狠剐他,出言挖苦道:“你知道江州房价多少一平吗?”

 

言下之意,凭啥拱我家好白菜。

 

高秉烛听了并不恼,站起身直视着他,郑重说道:“武大队长,思月是我最珍视的人。以后说不上大富大贵,但我会尽我所能,让她生活无忧。”

 

武攸决鼻孔哼了一声,并不太满意,但此时多说什么,又似乎显得上赶子般迫切。他暗自气恼自己沉不住气撩起这个话题,转身走向玄关,一把拉开了门。

 

门口果然围着一堆阳奉阴违听墙角的人,挤在最前面的武思月身体失衡,一头正撞上武攸决摊开的手掌。女生外向果然没错,武攸决不耐烦地啧一声,手中用力,将武思月推回人群。厉声道:“什么时候了都?还有闲心聚在这里混?”

 

众人顿作鸟兽散,各自带着线索前去排摸踩点。高秉烛从武攸决身后出现,对着武思月抿嘴一笑,正打算跟着出门,被她握住了手。

 

高秉烛垂眼看了看,纤细的手指正在轻轻摩挲他左手的伤处,动作细微,带着秘而不宣的温柔。他留恋地看着,听见她说话,才抬起眼。

 

“我哥……跟你说了什么呀?”

 

“武思月!我会吃了他不成?!”

 

置身风暴中心的高秉烛泰然自若,反手抓住姑娘的手,捏了捏,回道:“以后告诉你。”随后转头对着正吹胡子瞪眼的武攸决说道,“武大队,我跟北七他们一起去,有些路我熟。”

 

说完放开了手,转身走进狭长的酒店走廊,追着众人背影而去。

 

 

 

专案组紧锣密鼓地准备了两天,总算在暗中摸清了几个关键地点的具体情况。

 

抓获两名大马仔的仓库已经被弃用,没有搜查价值;县城那家民间借贷公司处于半歇业状态,里面的电脑或许还存放着电子证据。团伙四人住宅不止一套,且极为分散,以他们的精力无暇顾及,只能放弃。

 

方宁镇上一家大型足浴会所,作为本地毒品流通的主要平台,如果掌握情报准确及时,或许能查获一批毒品物证。而那家被用来会面的赌场,极有可能是用于打通国内各条贩毒线路的驿站,抓捕行动的主战场,就在那里。

 

武攸决在抓捕现场安排了八个精干,剩下七人,加上高秉烛,被分散在其余各点,等他一声令下,同步推进抓捕与搜查,确保不会因为走漏风声导致行动失败。

 

两天之后,正是大寒。

 

滴水成冰的节气,到了晚上,镇上几乎看不见人影。抓捕组在各自点位沉默待命,于萧瑟寒风中等待目标出现。

 

武思月撩开旅馆房间被烟雾熏得发黑的窗帘,透过缝隙观察斜对面的情况。“王牌棋牌室”的广告亮着艳俗的灯,隔一段时间,就有人推开玻璃门,出来抽烟或者拿外卖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他们牢记在心中的人仍没有出现。

 

“哥。”她忍不住出声。

 

窗户另一边轻咳了两声,算是回应。

 

“李大队长的情报,不会出错吧?”一半紧张一半兴奋,武思月在狭小的房间里,热得出汗。

 

那边沉默一会,沉声道:“出错也不奇怪,缉毒战场瞬息万变,从没有十拿九稳的行动。”顿了会儿,补充道:“等会儿现场你不要去,留在这里接应,这是命令,没有余地。”

 

武思月默不作声,从行动开始武攸决将她留在身边,她就明白了他的用意。正想嘱咐两句,街道那头有车灯照射过来,二人心中警铃大作,聚精会神地朝楼下望去。

 

耳机里发出斯拉斯拉的杂音,不一会儿,陈昊汇报:“目标三号出现。”

 

“好兆头,稳住。”武攸决回。

 

果不其然,过了几分钟,又有两辆车出现在棋牌室门口。众人高度戒备之余,都暗暗松了口气,三缺一,这个“赌局”就快能开场了。

 

然而,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关键人物孙强却迟迟没有出现。

 

“怎么办?”大半个小时过后,埋伏的队员都变得有些不安,武思月把目光从监视点位收回,转头焦急地问。

 

“……”武攸决仍死死盯住棋牌室门口,心中迅速推测各种可能性,就算存在这样的变数,临阵息兵的代价仍然不可估量,他抬腕看了看表,语速极快地布置:“你联系李译忱,告诉他务必在两个小时内找出孙强的位置。开始抓捕后,通知搜查组跟上,不能给他们反应的时间。”

 

说完,他再次打开对讲机,“抓捕组注意,五分钟后,行动!”

 

武攸决离开房间后,武思月立刻拨通了第一个电话,李译忱正好还没下班,回了声“知道了”后便挂了电话。随后,她又依次给搜查组通电话,高秉烛接起来后,她简单告知了孙强没出现的情况。

 

那边沉默片刻,也回了声“知道了”。武思月心中隐隐不安,还想多说一句,耳边已经传来忙音。

 

高秉烛此时正站在那家民间借贷公司门口,里面黑灯瞎火,他与高升对视一眼,就掏出一枚弯折的细铁丝,三两下就把大红锁打开,二人没有犹疑,推门进入。

 

匆匆扫视内部环境后,二人分头行动,高升负责搜查纸质资料和移动电子介质,高秉烛则争分夺秒拆下电脑硬盘,为了防止灯光引来不必要的围观,他们嘴里都叼着一支便携电筒。

 

“谁在里面?”须臾间,门外传来人声,高秉烛动作一滞,迅速关上电筒。此时高升正在另一个房间搜查,似乎也已警觉地停了动作。

 

没有丝毫迟疑,高秉烛猫着腰,悄无声息地向前厅潜去,四周静得落针可闻,高秉烛凭着耳力,已准确判断出闯入者的位置。借着窗外时隐时现的月光,他一个箭步折出转角,一把将人压在墙面上,还未等人反应,短刀已贴上脖颈。

 

那人以为遇上了江洋大盗,立马软声求饶。高秉烛将计就计,压着声线问道:“孙强人呢?”

 

惊惧之下,对方瑟缩着说道:“好,好汉,冤有头债有主,老板欠你钱不,不关我的事啊……”

 

高秉烛嘿嘿冷笑两声,手中的刀更进了两分,已将对方的皮肤划出了血痕,“快说!”

 

那人痛得大叫,呜咽道:“可能,可能在家里收拾行李,听,听说要出去……”

 

“哪个家?!”高秉烛内心焦灼,声音已有几分狰狞之意。

 

“上,上悦小区,他一般一个人住那里……”

 

话音未落,高秉烛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两根塑料卡扣,干脆利落将人双手捆了个结实,随后拽着他往里走,朗声对高升说道:“高老,有个自投罗网的,八成与案子有关。这里交给你了,我去追孙强!”

 

说完,将人往地上一掼,转身跑进了夜色。

 

上悦小区是封闭式管理,一般需要经过住户同意才能进入。高秉烛记得专案组前期已经查到孙强这个住处的具体门牌,被门卫拦下后,镇定地举起手中的塑料袋:“23幢1404室,送外卖。”

 

门卫睡眼惺忪,瞟了一眼他的制服,尽管觉得此人面生,仍然按了遥控钥匙。

 

转入林荫小道后,高秉烛边走边将外套和袋子塞入垃圾桶,随后从靴中抽出短刀藏在掌中,一路朝23幢高楼快步奔去。

 

孙强一定是嗅到了什么风吹草动,才没参加四人聚会,并且如此急切离开酆都。高秉烛大胆推测,他此行可能直接南下,出境入缅。

 

高秉烛衣着单薄,此时却已经满头大汗。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1404室门外,却只见门虚掩着,屋内不见人影。

 

被人骗了!或者慢人一步!无论哪种情况,都糟糕透顶。

 

高秉烛紧咬牙关后退两步,一掌拍在墙面上。正当无措之时,手机不断震动,他掏出来一看,是武思月的电话,接起来,说话的却是武攸决。

 

“其余三人已成功落网,孙强目前有可能在伏丘路一带,你知道具体位置在哪吗?”

 

心中一阵狂喜,高秉烛笑着应道:“我先过去想办法截住人,那个地方思月也知道……我带她去过。”

 

 

电话开着免提,高秉烛说的话,车里几人都听得一清二楚。武思月飞快地打开手机地图,输入一个地名后仔细辨认了一会儿,随手抬起头面对武攸决:“老城拆迁区。”

 

此时一车五人已经从方宁镇出发,开车的是李北七,在武攸决的默许下,将油门踩到底,一路轰向县城。

 

拆迁区附近,已经有拔地而起的高楼,孙强在此处还有房产,用以安置相好。武攸决等人在地下停车场找到孙强的车时,后座果然躲着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。王章海忍不住挖苦道:“这时候还不忘带个女人,男人的劣根性啊……”

 

正在后备箱翻查的李北七出声打断:“这里发现一个手提箱,武大队……”

 

武攸决过去一看,箱内只剩一块海绵垫片和散落的几粒子弹:“不好,嫌疑人身上有枪!”说着转身打开车门,半个身子探车内,整张脸几乎贴上那个女人,他双目圆睁,咆哮道:“孙强人呢?”

 

“不,不知道,有个人追来,他往外面跑了……”

 

高秉烛留下的最后一句话,把他们引向那片区域,是他打算围堵孙强的猎场吗?

 

片刻后,武攸决作出判断。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铐,一把将女子拷在车内,随后脱下大衣随手扔在车后座上,露出后腰扣着的一把九二式手枪。他打开保险栓,将子弹上膛,指挥众人道:“北七,你们几个跟我走,武思月,你留下看着她!”

 

手一指,那个女人更加惊恐。武思月朝她看了一眼,咬着嘴唇,点点头。

 

 

 

拆迁工作终于动工,整片区域照明被切断,瓦砾成堆,一片狼藉。

 

天空薄云飘散,一轮明月高悬,给这处废墟带来皎洁的光亮。

 

从地下停车场逃出后,孙强霎时迷失了方向,高秉烛如一只狡黠的兽,将他逼入了这片原始而罪恶的钢筋丛林。前者带着求生的本能,在弯绕曲折的弄堂里跑得跌跌撞撞,后者蓄着满腔的恨意,在成竹在胸的地图里追得酣畅淋漓。

 

那些年里,孤军奋战那些年里,被当做疯子和臭虫的那些年里,他一遍又一遍走入这片污秽之地,看苟延残喘的瘾君子,看人去楼空的破屋子,看一个四十来岁的疯女人,脸上刷着粉底和胭脂,拧着腰肢在巷道口站着,怀中抱着一条看不出颜色的狗。

 

他浑身战栗地读着涂抹在墙面上的每一句话,每一句带着人类本质中的邪恶、堕落和丑陋的勾引和撩拨。恨意从家仇而起,绵绵不绝地生长,如藤蔓沉重地攀在身上,痛得流不出眼泪。

 

而这一切将在今夜了结,命运戏弄般,罪恶的源头能够埋葬在它滋生的土壤。

 

高秉烛全神贯注地追着,将人逼入一条死胡同。对方早已体力不支,此时突然回过头看他,这才发觉追来的不过只是单薄的一个人而已。

 

就在十来米远处,孙强突然停下脚步,掉转头后拔枪对着他。因为气息不稳,握抢的手像钟摆似的晃着。

 

“杀了我你就能逃掉吗?枪声只会更快暴露你的位置。”高秉烛微微喘着气,注视那把枪短短几秒后,抬眼直视对方,说道:“你逃不掉了,孙强。”

 

老奸巨猾的毒枭并没有被这三言两语吓住,他仍然举枪对着高秉烛,阴森地笑了几声,说道:“你不是警察,对吧?你是那个,那个叫高秉烛的小子,是吧?”听高秉烛没有说话,又道,“我曾经心软放过你一命,怎么,你现在要对我赶尽杀绝?”

 

高秉烛一边暗暗祈祷专案组能尽快赶到支援,一边盘算着如何稳住对方拖延时间:“所以,要我谢你不杀之恩么?谢谢你看在我父母的面子上,饶我一命?”

 

对方哈哈狂笑起来,“慈云村你们这辈里,我最看好的就是你,人聪明,做事也狠。要不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,你能好胳膊好腿地活到现在?”说着说着,竟走近了两步,变了口气,怂恿着,“你看看你混成什么样子?跟着我,不就早发达了?要是今天你帮我一把,我给你500万,你想想,这辈子你能赚到这么多钱吗?”

 

高秉烛歪着头,眼中有光闪烁,似笑非笑地盯着他。

 

孙强见他不做声,继续道:“要不这样,你跟我一起南下,我们去缅甸,我不会亏待你的。我没后代,以后我的就是你的,怎么样?”

 

口袋里手机震动起来,高秉烛直觉增援已经追近,在孙强发现异常前,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对方,右手伸出去锁他喉咙,左手向下,去翻折他握抢的手,随着动作,他发出一声不羁的大笑:“后代?!我是你祖宗!”

 

夜空中劈出一声凌厉的爆破,武攸决等人顺着声响匆匆追到,只看见一排矮屋前,两个人扭打在泥地里。众人连忙上前将高秉烛拉开,王章海和李北七立即躬身将瘫在地上呢的孙强反手拷住,翻过来看,他的胸前晕染开一片混杂着砂石泥土的暗红色血迹。

 

孙强此时半睁着眼,整个人灵魂出窍般的麻木,李北七伸手胡乱摸了一通,却没摸到伤口。

 

“高——”他惊恐地睁大双眼,抬头朝另一个人望去。

 

高秉烛垂手站着,身体古怪地歪向一边。左胸破了个洞,像个没拧紧的水龙头,潺潺地向外涌着鲜红的液体。他费力地抬眼在人群中扫视一圈,终于支撑不住,直直地朝后倒去。

 

无尽的疼痛终于抵达大脑皮层,皲裂出一种空洞的快意。在灵魂和肉体的纠缠拉扯中,高秉烛混乱而迫切地回顾了这一生。少年时短暂的快乐,成年后孤绝的坠落。他曾自缚枷锁,说不清是为赎罪还是复仇。

 

直到遇见武思月,见识过最澄澈无私的爱,才终于看清自身的罪过。如果说这一生不过为了赎罪,在赎罪之后,他开始期待来生。

 

多希望有来生啊,能与她清白相见,能与她坦诚相爱,能与她月月年年,挽手听风,临桥赏景。

 

身体各项机能在迅速败落,让高秉烛破败得像个稻草人。他想打听一个人,张开嘴只呕出大口鲜血。耳边乱糟糟的,听不清任何话,他努力睁着眼,眼前只有一扇渐渐关上窗的房间。

 

没见到武思月,不知她哭了没有。好不容易还清些什么,好像又欠下些什么。可是太累了,连说对不起的力气也没有。

 

剩下思维和微弱的触觉,让他感到有大滴的水珠打在脸上,像回到少年时,奔跑在苍翠山林间,畅快地淋了一场初夏的大雨。高秉烛闭上眼,坠入彻底的黑暗之前,他脑海里冒出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。

 

“下雨好啊,雨后会是个好天气。”

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完结啦,撒纸(bushi)

各位先别骂我,故事大纲是写正文之前已经整理好的,也就是一开始我打算写的是be向的故事。

想不到电视剧结局会强行给小情侣be,于是善良的我萌生了写番外的想法。

所以,倾向于be的朋友们,就把这个作为结局吧。

想要he的伙伴们,再等等我~

祝大家阅读愉快!

ps:为什么倾向于刀了高秉烛,因为我觉得有阿月在,他就算死了魂有归处,但如果阿月不在了,他不论生死,还是那个孤魂野鬼高秉烛。

评论(35)

热度(118)
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